六仙女与梅花鹿
传说很早以前,关东的白头山没有积雪,一年到头总是树木成林,草儿青青,花儿鲜艳。群山之间还有一个圆池,圆池水清亮亮的能看见底,天上玉皇大帝的七个姑娘,常来洗澡。因为这个,又叫“仙女浴躬池”。那个龙潭,就是由于黑龙将军在里面住得名的,现在叫“天池”。
白头山上生长着一种长寿草,开的花通红通红的,漫山遍野,到处都是。这草能治百病,延年益寿。玉帝让太上老君管白头山,种植长寿草,炼长生不老药。玉帝害怕长寿草被凡人偷去,让黑龙将军守护着。
有一年秋天,白头山这拉溜(方言,即这地方)发生了瘟疫,村子里病死许多人。哭声震天动地的,传出挺远。这个节骨眼,正赶上七个仙女在圆池里洗澡。她们听见哭声觉得挺纳闷,老百姓有啥伤心事儿,哭得这么厉害?就这么的,七个仙女驾起了七彩祥云,摆动着长袖子,飘飘悠悠来到村子上空。她们往下一瞧:哎呀!可了不得啦!家家烟筒不冒烟了,一具具尸体在院子里。妻子哭丈夫,儿女哭爹
娘,哭号声一阵比一阵大,这个惨哪!仙女中的六妹妹见到这个情景,心里酸溜溜的,眼泪在眼圈里含着,对姐妹们说:“咱们快到山上挖点长寿草,给百姓治病吧!”
众姐妹忙阻拦说:“不行啊!挖仙草,父王要降罪的!”
“救人要紧,我不怕治罪!”六仙女一赌气,头也不回地飘向山顶。她降落云头,悄悄地挖着长寿草。
黑龙将军巡察各山头回来,看见有人偷挖长寿草,气得浑身发抖,浓密的胡子直撅达。他按落黑云,跳下来,双手舞动银锤,大声喝问:“谁在那偷挖仙草?”
六仙女听见喊声,见是黑龙将军,忙说:“将军,我是玉帝的六姑娘啊。”
黑龙擦擦眼睛,认出是六仙女,慌忙扔下银锤’跪倒说:“不知仙姑驾到,有失远迎!”
六仙女说:“将军,山下百姓生病,死了好些人,我来取些长寿草给他们治病。”
黑龙问:“不知仙姑可有玉帝的圣旨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可不行,玉帝知道会发怒的,我担当不起呀!”黑龙见六仙女没有圣旨,冷笑一声站起来说:“仙姑请回吧!”
六仙女见黑龙态度突然变了,脚一跺说:“挖仙草,救百姓,我铁心啦!”
“那好啦,我押送你回天宫,一起去见玉帝!”黑龙说着,举起银锤向六仙女头上砸来。
六仙女右手一伸,一道金光闪过,变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宝剑。
她杏眼圆睁,柳眉倒竖,挥动宝剑交叉一架,“咣当当”剑锤相碰,火星四溅。就这样,锤来剑往,黑云翻卷,好一场厮杀。黑龙使出浑身的道行,也不能把六仙女降服。他急忙现出原形,张牙舞爪地飞往天宫,向玉帝报信去了。
六仙女挖了七七四十九棵长寿草,装扮成村姑模样,来到村子里,教人把长寿草用水熬成汤。病人喝了仙汤,顿时轻快多了,添了许多力气,慢慢地恢复了元气。村民们扶老携幼,纷纷前来向六仙女道谢。
再说,黑龙气喘吁吁来到天官凌霄宝殿,把六仙女偷挖仙草给百姓治病的事儿,告诉了玉帝。玉帝听后大怒,立刻派两名大力神下界,捉拿六仙女。
六仙女被大力神押回天宫,玉帝恶叨叨地说:“你胆子不小哇!竟敢违犯天规,私挖仙草,贬你到凡间变成鹿吧!”
天宫的各路神仙听说了,都来向玉帝求情,齐刷刷跪在大殿里,请求玉帝把六仙女从轻发落。玉帝不理不睬,袖子一甩,磨身回寝宫去了。
六仙女被大力神押出南天门,抛到层层云雾里。她落到白头山老林子里,变成了一只头顶茸角的梅花鹿。
咱们再说,天宫里银龙大王的二太子。这小伙子心眼好使,憨厚善良,常常私到凡间游玩,看见哪疙块(方言,即地方)干旱,小苗缺雨,就行云降雨,滋润田地。可是,没多久就让玉帝知道了。玉帝发怒,也将二太子贬到白头山变成梅花鹿,头顶着一对茸角。
从这以后,六仙女和二太子就跟随在童颜鹤发的太上老君左右,形影不离。后来,六仙女头上的茸角没了,二太子头上的茸角也被一年割一茬。这是咋回事呢?
原来,又是一年秋天,白头山脚下的村子里又发生了瘟疫,贫苦百姓被折磨得死去活来。由于缺医少药,许多人眼睁睁地死去了,村外添了许多新坟。六仙女和二太子站在山顶向村里张望,心里像刀绞一样难过。他俩去央求老君熬药救救百姓。老君挺为难,这事儿一旦让玉帝知道就要被惩处。可老君又架不住他俩苦苦哀求,心就软了。老君一狠心,架起大锅烧水,又领着六仙女和二太子采来九九八十一种草药,挖了九九八十一棵万寿草,倒进锅里,用温大慢煨。
汤药一直熬了三天三夜,老君这才慢悠悠地说:“这药要想药劲大,还缺一副鹿茸角,你们两个谁肯把自个儿的茸角摘下来呀?”
“这……”二太子在小溪旁照了照自个儿美丽的茸角,心中有点打怵。
“摘我的吧!”六仙女凑到老君身旁,脆快地说:“为了救百姓,我什么都舍得!”她说着,用眼角剜了一下二太子。
老君慈爱地抚摸着六仙女头上的茸角,心痛地说:“仙姑,摘角很痛苦,你能受得了吗?”
“能!”六仙女果断地说,“老君快动手吧!”
老君取来太极剑,手颤抖着,刺向六仙女的头皮,左右一剜,六仙女痛得“啊”的一声惨叫,鲜血淌出来,昏过去了。二太子见状,惊呆了。随后,他用胳膊弯托起六仙女的头伤心地痛哭。老君取下连着头皮的茸角,又赶紧拿来两棵长寿草捣碎,敷在六仙女头上,再从宝葫芦里倒出一颗红丸,给六仙女颧下去。工夫不大,六仙女就醒过来了,头上的伤口也愈合了,微笑着依偎在二太子的怀里。老君提起血淋淋的茸角放进药锅里,茸角一点一点地融化了,药汁变得越来越浓,药色深红。
药熬好了,老君取来坛坛罐罐,把药汁舀进去。六仙女和~二太子变幻成人形,提着罐子到村子里给生病的村民分药。病人喝了药汁,病很快就好了。村子里人欢马叫,男耕女织,又有了生气。
就这样,平平安安过了两年。有一年秋天,瘟疫又降临了,百姓重染疾病。老君知道后,马上领着六仙女和二太子采药、挖长寿草,架锅熬药。药快熬好了,老君说:“这剂药还需要一副茸角,怎么办吧?”
“摘我的吧!”二太子说。
“不行啊!”老君摇摇头.“你这副茸角用完了,还怎么办呢?”
他在地上来回踱着步,皱着眉头。突然,他眼睛一亮,说:“我想出一个办法,不知你俩可否赞成?”
“能治好百姓的病,豁出命也不怕!”六仙女和二太子异口同声地说。
“好哇!”老君被感动了,磨身取来太极剑,轻轻握住二太子头上的茸角,飞快地一削,一道寒光闪过,茸角就下来了。二太子痛得~一咧嘴,头上的茸角根渗出了鲜血。老君拿起两棵长寿草捣碎,敷在二太子头上,血马上就止住了。
“这,这回该取你俩的胆啦!”老君吞吞吐吐地问,“不,不怕吗?”
六仙女和二太子一愣,互相看了一眼,问:“老君,不知取胆作啥用?”
老君说:“取出雌雄两个鹿胆,安在二太子头上茸角根,就可以长出两个新的茸角。”
老君用太极剑划破他俩的肚子,取出两个胆来。随后又赶忙捣碎两棵长寿草给他俩敷上伤口止血。取出宝葫芦里的药丸,让他俩吞下。待伤口愈合了,老君这才把两个鹿胆分左右安在二太子头上的茸角根上。真神奇,二太子头上的茸角就像庄稼拔节一样,嘎巴嘎巴响了一阵,长出两个分四个杈的、茸嘟嘟的漂亮茸角。二太子乐屁了,麻利地跑到溪水边照了又照。
这一年,村子里病人喝了鹿茸、长寿草和其他草药熬成的汤,病又很快就好了。
可是,这个事儿,又让黑龙将军发现啦!起先,黑龙看见老君领着六仙女和二太子挖长寿草、采草药,还寻思是给玉帝炼长生不老药呢。后来看见六仙女和二太子提着药罐往村子里去了,才知道老君是给凡人熬药。黑龙恨得直咬牙:“大胆的老君,我要告你的御状!”他知道自个儿的道行斗不过老君,急忙又现出黑龙原形,卷起黑云飞往天宫,向玉帝告状去了。
黑龙来到凌霄宝殿,添油加醋地这么一白话,玉帝大怒,立刻传旨,命托塔天王李靖带领五百天兵天将,到白头山捉拿太上老君。
李靖接旨,不敢怠慢,马上点起天兵天将,驾起云头,浩浩荡荡未到白头山的上空。老君望见云端里的李靖,知道要大祸临头啦!他赶忙对六仙女和二太子嘱咐一番:“我这回一去就回不来啦!留下太极剑,你俩继续割茸熬药给百姓治病吧!茸角割完了还会长出来。”老君说着,两颗泪珠挂上了腮边。
“记住啦!”六仙女和二太子泪滚满面地跪在老君面前,“你放心地去吧!”
老君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珠,磨身腾空,迎着李靖他们飞过去……
老君刚被押走,玉帝又派观音大士和风神、雪婆来到白头山,观音抛出万宝袋,装走了山上的草;风神、雪婆刮风降雪,眨眼工夫,白头山就变成了一座雪山。
打那以后,白头山就长年有积雪,长寿草也很难找到了。
可是,六仙女和二太子每年秋天,总还要翻山越岭,历尽千辛万苦,去寻找长在边边拉拉的长寿草,割下二太子头上的茸角,熬成汤药给百姓治病。这个美丽、动人的故事,也一辈接一辈地在白头山一带流传下来了。
讲述:马兴泰 张祝祥
记录:吴强稼
时间:1984年7月采录于四平镇、东丰镇